绝对的“静”。
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无声而是一种更深层、更本质的“静止”。
仿佛以二楼那个房间为中心时间本身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放缓了脚步空间被凝固成一块剔透却坚硬的琥珀。
窗外的暴雨声被推到了遥远的天际模糊得只剩下沉闷的背景白噪音。
别墅内冰箱压缩机的嗡鸣、钟表指针的滴答、甚至空气分子本身无规则的布朗运动……所有的“动”都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力量镇压、消弭最终归于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真空的死寂。
苏晚晴蜷缩在一楼客厅的沙发里像一尊被遗忘在冰窟中的雕塑。
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已经不知道多久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后背被冷汗浸透的家居服紧贴着昂贵的真皮沙发带来一阵阵黏腻的寒意。
但她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那股从二楼弥漫下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安静”像冰冷的潮水包裹着她渗透进每一个毛孔。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每一次不由自主的吞咽在这片死寂中都显得如同擂鼓般清晰、刺耳。
她毫不怀疑任何稍大一点的声响都可能惊醒楼上那位沉睡的“天灾”引来无法想象的后果。
时间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煎熬。
恐惧、疲惫、混乱的思绪、还有对那奇异茶香残留的渴望……各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翻腾最终都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碾磨成麻木的粉末。
她只能睁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暖黄色的灯光此刻显得如此虚假和冰冷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浓墨般的黑暗终于开始被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灰白色稀释。
雨势似乎也小了一些从狂暴的倾盆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淅沥。
天……快亮了。
就在这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苏晚晴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笼罩着整个空间的、那种令人窒息的沉重“静”意似乎……松动了一丝? 如同最精密的齿轮极其缓慢地重新开始了第一个齿的啮合。
那并非声音的回归而是一种“凝固”状态的解除。
窗外原本遥远模糊的雨声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空气里那种粘稠沉重的感觉也仿佛被稀释了一分。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去感知。
没错!那股绝对镇压一切的力量正在极其缓慢地、如同潮水退去般收敛! 她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光芒!醒了?他要醒了?!还是……只是翻个身? 她依旧不敢动弹只是用尽所有的感官去捕捉二楼那个房间的任何一丝动静。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又过了仿佛无比漫长的时间。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雨声淅淅沥沥别墅内的死寂感终于彻底消散恢复了正常的、带着雨声的清晨氛围。
“呼……” 一声极其轻微、却悠长得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呼吸声极其模糊地从二楼传来。
那声音带着一种沉睡了亿万年、刚刚苏醒般的慵懒和满足。
苏晚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整个人彻底瘫软在沙发里。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席卷全身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冷汗再次浸湿了后背但这一次是放松的冷汗。
他……终于醒了。
楼上客房内。
凌夜依旧保持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标准姿势直挺挺地躺在铺着那块混沌色“洪荒息壤布”的地毯上。
他缓缓地、极其悠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伴随着这悠长的呼吸他周身那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到足以镇压时空的气息如同百川归海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清晨微熹的光线中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古井倒映着天花板上简约的吊灯轮廓。
没有初醒的迷茫只有一种沉睡了太久、反而更加清明透彻的平静。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一丝僵硬。
目光扫过身上那件普通的深灰色纯棉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光着的脚(那双旧拖鞋被踢到了一边)。
“啧”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对身上这身“凡物”依旧不太满意低声嘟囔了一句“还是麻布舒服……”语气带着点“退休金不够只能将就”的无奈。
他站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目光落在地板上那块铺开的混沌色“洪荒息壤布”。
布面上流转的星辰山河虚影已经隐去看起来就像一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脏旧的深灰色粗布。
凌夜极其随意地弯腰捏住布的一角如同收拾一张普通的野餐垫手腕轻轻一抖。
“噗啦。
” 一声轻响。
那块沉重到能让星球微调的“息壤布”被他如同抖落灰尘般轻松地折叠起来随意地卷成一团然后塞回了那个破旧的布包深处。
整个房间随着“息壤布”的收起似乎极其轻微地“上浮”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重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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